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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美國此次疫情中看似以“大局觀為重”，實則“視人命為數字”的游戲，其實已不是第一次發生。

   經過一段時間的隔離措施，美國確診人數已有所趨緩。

   但在疫苗問世之前，繼續隔離是最好的辦法，否則恐引起再度爆發。

   截止4月29日，美國的新冠肺炎確診人數已超過100萬人，近6萬人死亡。

   然而，近日特朗普卻宣布，美國疫情的“高峰期”已經過去，他要以“大爆炸”的方式重啟美國經濟，5月1日前美國各州將分三個階段復工。

   其實特朗普心里比誰都清楚，他連美國是否出現高峰期都無法確認，遑論渡過疫情高峰。他只是發瘋似地想復工。

   因為美國因疫情影響新增失業人數已累計突破2600萬了，這是1930年代“大蕭條”以來前所未有的慘況。

   要知道，就算是2008年金融危機大爆發，美國的失業人數也才860萬。  

   特朗普快要扛不住了，一旦企業破產，貿易量下降失業率激增，然后經濟大衰退，一連串的鏈式斷裂恐怕會讓他連任目標化為泡影。

   渴望復蘇經濟的特朗普干脆直白地說：

   每年車禍導致死亡的人數比因流感死亡的人數多得多，我們有要求汽車制造商停工嗎？經濟陷入蕭條，會有數以千計的人自殺，你會失去更多的生命。

   聽起來好像蠻有道理的，但把謊言合理化一向是利己主義者的本質。

   像這樣看似以“大局觀為重”，實則“視人命為數字”的游戲，在美國其實已不是第一次發生。

   追溯到20世紀初，美國就曾為了社會和經濟問題，倡導過一起泯滅人性的運動。

一

   20世紀初，美國以科學的名義，發起過一場“優生”運動。
   “優生”（eugenic）概念原本是由英國人高爾頓（Francis Galton）提出來的，意為“基因良好”。

   他在讀了堂兄查爾斯·達爾文的《物種起源》之后，得出“卓越的智力和能力有20％的幾率被繼承”的結論。

   所以他創造了“優生”一詞，鼓勵有才華的、成功的人結為夫婦并多生孩子來改善社會素質。

   但這個理論后來被引入美國，很快就蒙上了陰影。

   當時恰好遺傳學家格雷戈·孟德爾（Gregor Mendel）發現了植物某些特征的遺傳模式，比如豌豆、玉米的顏色大小。

   于是一波倡導優生的狂熱人士認為，既然農民可以通過選育來改良植物，人類也一樣可以通過選育來改良種族的智力和特征。

   其中，有一個名叫達文波特（Charles Davenport）的生物學家，為此特地在1910年成立了一個叫“優生學”的檔案室（ERO）。

   他認為，造成貧窮的原因很多，比如父親死亡，母親和子女失去了生計，或是家庭突如其來的意外，耗盡積蓄。

   但若擁有好的遺傳基因，就能使工作更有效率，賺更多的錢，當面臨疾病或意外時也就能降低貧困的風險（這種說法直到1930年代“大蕭條”后才被質疑）。

   那什么是“良好基因”呢？

   根據優生論者的說法，如果你不是北歐人或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后代，那么你就是二等基因。

   就算你是白人，但如果患有癲癇病、精神病，或是非婚生子、失業、酒鬼、妓女的話，抱歉，這表明你對國家基因純度構成了威脅。

   而“劣質基因”呢，當然是窮人。貧窮意味著工作無效率，就是心智缺陷的層面之一。

   聽起來毫無根據，但當時美國的很多教育、政治以及商業領域最聰明的領導人都認為這是事實。

   因為工業發展為美國帶來繁榮光景的同時，城市所滋生的就業率、工作效率、犯罪率等問題與挑戰日益紛雜，資本家迫切希望消除社會弊端，提升生產效率。

   所以，驕傲自滿的白人構思并促進了這個“清除劣質基因”的計劃也就不足為奇了。

   一群對達爾文進化論和孟德爾遺傳學一知半解的人得出了一個偽科學的結論：社會弊端，都是由劣種基因的傳播造成的。

   這些劣質基因占用了社會資源，阻礙了經濟發展，國家有責任制止它們。

   借著“優生學”粗暴簡單的主張——切斷這些劣種基因的遺傳源頭，一場被包裝成“為了國家，為了達到富國強兵”的優生運動，旋即在美國展開。

二

   如何切斷劣質基因的源頭？首先要做的就是絕育。

   亞當·科恩的著作《低能兒》（Imbeciles: The Supreme Court, American Eugenics, and the Sterilization of Carrie Buck），就詳細地記述了弗吉尼亞州第一位被強制絕育的女子巴克。

   嘉莉·巴克（Carrie Buck）的母親艾瑪是個單親媽媽，靠打零工勉強維持生活。

   但她在街上被以“流浪和賣淫”的名義逮捕了，醫師給她檢查時，草草地將她歸為“心智缺陷”，直接送進隔離所，此生再也沒離開過。

   年幼的女兒巴克，在寄養家庭被養母的侄子性侵懷孕了。

   養母為了解決這個燙手山芋，將她送到判決她母親的同一名法官面前，稱巴克心智不全，和她母親一樣是個弱智。

   為了證明真實性，養父母列舉了很多巴克“愚笨”的狀況：難以捉摸的脾氣、沖動、有精神病、淫蕩。

   法官對巴克進行智商測試（當今仍在使用的IQ測試就是起源于優生學）——這是美國歷史上最具有破壞性的發展之一，因為只要智商測試略低于平均水平都被視為弱智。

   這個測試在當時就像旋轉門一樣，把各式各樣的人都掃進了隔離所——妓女、孤兒、游民、罪犯、抑郁癥患者、精神分裂癥、誦讀困難者、女性主義者、不服管教的青少年等等。

   簡而言之，任何人只要有行為、欲望、選擇或外觀超出一般人可接受的范圍都算在內，被歸為“弱智”。

   在統治階級眼里，這些屬于“已經腐敗”的人，不得繁殖。 

   經過測試，他們發現巴克的等級為中度癡愚，這在智力測評中是較高的智力水平，比“白癡”和“低能兒”等級要高，僅次于“正常人”。

   但這種人恰恰最危險：他們的智商足夠掩人耳目，隱藏自己的缺陷，與正常人結合。

   再者，巴克在青少年時就未婚先孕，這代表她情欲旺盛，又好生養，“生育能力異于常人”，這些特征常見于智力缺陷者。

   另外，她的母親以及女兒也都被認為有缺陷（盡管她的女兒尚在襁褓中，未經過任何測試）。

   這一切都成為巴克身上的缺陷可遺傳的鐵證。

   巴克就像一個行走的子宮，又像一個裝滿了劣質基因的毒藥罐，一招不慎就會污染了正常人純正的血統。

   法官于是以“有其母必有其女”的理由判定巴克屬于“心智缺陷”，和她的母親一樣，她被送進隔離所。

   道德界限在這場傲慢與偏見中模糊了。

   為了消除“劣質基因”，一位從未見過巴克的專家出庭作證，公證聲明她“一生道德敗壞，賣淫為生，滿嘴謊話”，屬于“懶惰、無知、卑微、反社會的南方貧窮白人”。

   最后，美國最高法院以8∶1的優勢支持對巴克強制絕育。

   大法官福爾摩斯說，“三代低能兒足夠了”。

   為了保護“美國種族”的“純潔”，他們對收容所的“殘障人士”強制絕育，就像給寵物貓絕育一樣，回歸社會后終生無法生育。

   20世紀，美國有32個州通過了優生絕育法案，導致6、7萬人被強制絕育。

 

   令人咋舌的是，文明在進步，法案卻從未塵封，據美國調查報告中心揭露，2006至2010年間，至少有148名女囚犯未經許可被強制絕育。

三

   除了強制絕育，美國這段歷史最黑暗的部分，是對收容所里的孩子非人的虐待。

   通過智力測試，寄養家庭或是貧困家庭的兒童，均因智力測試低于平均水平，被當成“低能兒”送進了收容所。

   更夸張的是，為了保證“基因純潔”，學校會定期對孩子進行智商測試，被歸類為弱智的孩子也被送進收容所。

   從1900年開始，美國就開始建設這樣的收容機構，僅84所機構就收容了15萬名兒童。

   官方也承認，為了確保收容所正常運作，他們至少要確保30％的孩子智力正常或接近正常。

   白天，這些孩子是無酬的園丁、廚師或設備維修工，晚上，收容所的工作人員就對他們虐待甚至性侵。
   他們被要求圍成一圈，按字母順序排開。

   被叫到的人要脫下褲子，工作人員讓他們轉過身，用樹枝抽打他們的屁股直至泛紅滲血，這種游戲被稱為“紅櫻桃節”。

   然而像這樣的虐待，只是收容所里的冰山一角。對孩子的人體實驗才是人間煉獄。

   一項名為“科學俱樂部”的營養研究小組，用19名弱智少年做實驗，每天往他們的牛奶里添加放射性燕麥片，目的是研究“鈣代謝”。

   另一組研究者，則將鐳棒插入孩子的鼻子，以測量放射性元素對健康的影響。

   收容所里的孩子就這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故意暴露在輻射下。

   還有，精神分裂癥和自閉癥兒童則反復接受電擊療法或每天兩次服用LSD（一種強烈的半人工致幻劑，可作化學武器使用）。

   紐約史坦頓島甚至有弱智兒童被喂養了肝炎病患者的糞便，因此感染了病毒性肝炎，其研究目的是幫助發現疫苗。

   1908年，10名兒童被研究人員用結核菌素感染了，最終導致一些兒童永久失明，剩下的則留下永久性傷口發炎。

   還有很大一部分孩子被閹割了，目的是阻止其繁殖。

   在這一場場令人發指的實驗中，孩子們只是“使用的材料”。沒有人告訴他們，他們是致命實驗的受試者。

   而醫生對這些被感染疾病的孩子，沒有提供治療，醫生只想觀察并記錄病情。

   許多孩子在痛苦中慢慢死去，最后被埋在了亂葬崗。

   然而，所有這些駭人聽聞的實驗，卻被賦予最崇尚的科學和醫學的名義。

   那些以“經濟”“保證美國在世界地位”為重的政府和財團，不但贊同，甚至還為各種醫學研究提供資金。

   這場“優生”運動沒有悲憫，只有無情和利益最大化。

   面對無辜的孩子，一名研究人員甚至說，這些都是“優質的實驗材料……比黑猩猩便宜得多”。

四

   美國的“優生”偽科學運動，最終因促成納粹德國大屠殺而臭名昭著。

   剛開始時，希特勒只利用“優生”對德國公民實行絕育手術，這是通往大屠殺的第一步。

   在二戰前的6年 ，至少有40萬德國人因患有精神疾病、癲癇癥，“笨拙”或身體畸形等遺傳狀況被強制絕育。

   到了1930年代末，優生計劃升級到對患有精神和身體疾病的所有德國人用毒氣或致死性注射安樂死，最終導致數百萬人喪生。

   除了弱智群體，納粹德國還瘋狂地屠殺猶太人、斯拉夫人、吉普賽人，以及同性戀者。

   至于人體實驗更是滅絕人性，譬如當醫生想完成骨骼收藏時，就選擇了100多名健康的猶太人，給他們拍照、測量然后殘忍地殺害他們。

   美國原本對德國生的這一切還表示贊譽，直到到1941年美國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才終于與德國保持距離，越來越多的科學家和公眾也站出來開始反對“優生”。

   特別是“大蕭條”過后，當貧窮和其他社會弊病也在優秀的家庭出現時，人們才意識到，所謂的“優生”教條原來如此空洞。

   優生學檔案室（ERO）終于因為其偽科學的目標和方法遭到批評，于1939年12月關閉。

   這場以消除貧困和劣質基因為名、轟轟烈烈幾十年的“優生”運動，終于因其丑陋不堪而被迫落下帷幕。

   然而可悲的是，大多數美國人并不知道這個與人性背道而馳的科學實驗。

   或許他們會認為：“在當今的文明世界中，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但如今，疫情在全球肆虐，面對每天以萬為單位上漲的確診數據，特朗普卻為了自己的總統連任以及美國經濟，忽視個體生命，堅持要復工。

   100年了，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環境，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彌漫在西方國家上空“經濟至上、人命至賤”的傲慢與偏見世界觀，再一次考驗著美國人。

   這樣的世界觀橫行了百年，它一次又一次地為上層階級對底層階級實施最不道德的行為提供了便利。

   時代是進步了，但當謊言再次披上“大局為重”的華麗外衣時，美國人民是否能勇敢地將它戳破？

   但愿歷史不再重演，美國能與世界一同渡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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